德国以人权问题为由拒绝担保大众汽车在华业务

德国最近当选的新政府曾承诺要对包括德国最大贸易伙伴中国在内的一些集权政府采取更严厉姿态，而德方依据中国政府对待新疆维吾尔族穆斯林的方式所作的上述决定正是兑现了这一承诺。

这一决定尚未正式宣布，但已得到几位知情人士证实。此举不太可能阻止德国公司在华开展业务，但会加大这样做的风险。此举还开创了一个先例，首次将支持德企在华投资与中国政府对待新疆穆斯林的方式挂钩。

“面对强迫劳动和虐待维吾尔族人的情况，我们不能为新疆地区的任何项目提供保险，”德国经济部长罗伯特·哈贝克(Robert Habeck)上周末在解释政府的这一决定时表示。

大众汽车首席执行官迪斯(Herbert Diess)周三在接受德国N-TV电视频道采访时表示，该公司继续视中国为全球经济增长的主要驱动力，大众仍致力于发展中国业务和新疆的工厂。

迪斯说：“我们敢保证，我们在那里没有强迫劳动，而且正按照公司标准运作，我们通过在新疆地区的业务作出了积极贡献。这就是我们不质疑它的原因。”

大众汽车发言人对于德国政府的决定不予置评，称该公司尚未收到与其延长现有政府投资担保的申请有关的正式通知。

企业可以申请政府保险，有了这种保险，如果外国政治动荡造成业务或资产损失，政府将为投保企业提供补偿。多年来，此类政府保险的大部分都被企业买走为其在华业务投保。

当德国政府停止为在一国的业务提供保险时，意味着在该国经营的企业要自行承担风险，就像今年2月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德国对俄罗斯所做的那样。经济学家称，这恐怕会阻碍对这些国家的投资。

大众汽车请求政府延长保险期限的申请遭拒之际，德国政府正对自身与中国的关系进行广泛调整，目的是降低德国在战略和经济层面对中国的依赖。

秉持上述新路线，德国已在敦促企业推进国际业务多元化，以降低对中国这个巨大亚洲市场的依赖。由此可能助推一种新兴的趋势：即欧洲的跨国公司把部分投资转向美国，作为对冲在华投资风险的手段。在今年早些时候中国实施一波严格的疫情封控后，这些跨国公司认为中国市场的前景没那么光明，可预测性也没那么高了。

研究机构荣鼎集团(Rhodium Group)的分析师Noah Barkin说：“哈贝克的这个决定意义重大，不是因为这些担保对大众汽车至关重要，而是因为这个迹象表明德国政府正以怀疑色彩浓烈得多的目光审视在华投资。”

德国政府的转变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加速；中国政府拒绝谴责俄罗斯对乌克兰的攻击。但此前，这种转变已经酝酿了一段时间。在前总理默克尔(Angela Merkel)任内，德国通过了一项法案，使其能够以国家安全为由阻止收购德国公司的交易。外界认为此举是为了应对中国公司在德国科技行业掀起的收购潮。

然而，虽然对于中国政府在国内的专制倾向，以及习近平领导下的中国在国际事务上的更强硬姿态，西方国家感到日益担忧，但许多德国企业仍将中国视为最具潜力的市场。

不少德国企业巨头高达40%的年收入和相当大份额的利润都来自中国市场，其中包括大众汽车、宝马(BMW)和梅赛德斯-奔驰(Mercedes-Benz Group AG)等德国汽车业的旗舰企业，以及这些公司的很多供应商。对于大众汽车等公司来说，这导致了对美国等其他市场的投资减少。

有经济学家表示，在遇到政治或经济干扰的情况下，这种对华风险敞口会使这些德国企业和整个德国经济面临风险，正如过去两年新冠疫情期间看到的那样，在这段时间里，中国的封控措施导致全球供应链陷入停滞，并对德国的工厂造成不利影响。

德国新任总理朔尔茨(Olaf Scholz)并不是德国对华政策转变的驱动力量。对德国经济部和外交部这一政策转变给予支持的是德国绿党(Green Party)的部分成员。该党是朔尔茨领导的三党联盟之一，德国经济部和外交部现由该党成员掌控。

德国外长贝尔伯克(Annalena Baerbock)和她的专家们已经在与智库举行研讨会，以完善一项新的对华策略。今年5月初，贝尔伯克会见了多家在华拥有大量投资和业务的德国蓝筹股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据一位知情人士透露，贝尔伯克向这些首席执行官们问道，如果有必要，他们的公司能否在几年内完全摆脱中国的影响。

来自美国和欧盟的压力也推动了这一议程。今年3月，欧盟以中国在新疆大规模拘押维吾尔族人为由对中国实施了制裁。

有关中国镇压维吾尔族人的消息不断曝光，加强了公众对德国这一政策转变的支持。上个月，名为共产主义受难者纪念基金会(Victims of Communism Memorial Foundation)的人权组织公布了一批文件和照片，据称这些资料揭示了中国警方对维吾尔族人的行动，包括拘留营关押人员的照片。

贝尔伯克援引这些文件，呼吁进行独立、透明的调查。

贝尔伯克上个月对记者表示：“大家看到这些照片都会不寒而栗。这些照片令人既不安又害怕。”

5月初，朔尔茨所在的社会民主党的联席主席Lars Klingbeil称，考虑到乌克兰战争，德国现在必须改变旧有行为方式，对中国采取更批判的态度。

朔尔茨上个月在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的一次演讲中警告称，不要在政治上孤立中国，但他也表示：“当人权受到侵犯时，就像在新疆看到的那样，我们也不能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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